*三无文笔,欢迎友好地评论和交流。
*跨剧拉郎,大背景参照《镖行天下》,个别人物、事件、物品有适当编造。请自动忽略为什么清朝人能听懂明朝人说话问题(强行明清的北京话差不多)。
*首先感谢 @十年麒麟归 同学美美的配图,半年前就答应你了现在才正式开坑,不知道算不算迟,其次感谢 @画上川 同学的辛勤产粮,给了我开坑的动力,最后顺带祝 @四海的千山 生日快乐,算是过期的生贺?
*毓泰人设可自行百度,简单说来就是父母双亡爱而不得纠结一生的可怜孩子。
*配图:
(再次感谢勤劳的麒麟同学!请自动把毓泰的月亮门替换成明代发型)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以下正文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万历十三年,毓泰站在十字街口。
他脚下的石板路一分为四,南接鱼鳞般排布的民居,东西两头迤逦着爿爿商铺。铺面门首上挂了黑底泥金的招牌,经残阳一照,挣扎着泛出余光。
北边是他的来处,却不是他今晚的归宿。
毓泰强打精神,向东边慢慢走着。此时临近黄昏,街上的来客却不见少。他撞过无数的肩膊,路过一间米行、一家绸缎庄,一扇门漆斑驳的蜡染店,最终在一幢小楼前停了下来。
小楼飞檐斗拱,宫灯高悬,二层的招牌上大书“鼎香楼”三个颜体金字。
风从楼中飘出,挟着阵阵菜香。
毓泰望着那高大门楣,按了按凹陷的肚腹,抬腿跨了进去。
楼内入门便是大堂,进深足有数十步。东侧坐一高可及腰的柜台,旁边的粉壁上挂着当日的菜牌子。西边五步一隔,端端正正地摆了十几张条凳木桌。
店小二眼尖,一见毓泰进门,忙小跑着奔了过来。
“这位爷想坐哪儿用饭?”
他说话带着口音,毓泰只能听懂个大概,便随手指了张临窗的桌子,由小二引着振衣落座。
小二拎起桌上的茶壶,边沏茶边用一双黄豆似的眼睛在毓泰身上来回打量。
“这位爷,恕小的多嘴,您怕不是这顺天府本地人士吧?”
毓泰瞥了他一眼,并不打算接话。
事实上他不仅不是本地人,更不是本朝人。
他是一个本该死了,却依然活着的人。
他的经历,爱恨还停留在光绪二十四年,理应随着一声巨响炸成了齑粉。
可他不但活着,还在不久前手脚俱全地醒来,穿一身古画里才能见到的交领长衫。
不远处的墙上张贴着官府征招衙役的告示,落款是万历十三年。
毓泰阅案无数,从不信怪力乱神,彼一刻却仓皇失措,直到挥拳砸上墙壁,才借着痛楚慢慢冷静下来。
他茫茫然在街上晃了半日,不知该感谢上苍眷顾,给他重塑往生的机会。还是恼恨老天无眼,要他本就坎坷的命途更加艰难。
毓泰看了眼窗外的街景,心中的茫然之感又卷了上来。
一旁的店小二说得口沫横飞,却始终得不到他回应。只好悻悻然打住话头,刻意咳嗽几声,将毓泰的神思召回来。
“爷您想吃点儿什么?”
毓泰乌沉沉的眼睛扫了扫菜牌子,上面的字他都认得,但这儿的语字吐音和他所处之时有些不同,若贸然张口,恐怕会引人怀疑。
恰在此时,他旁桌的一个红衣汉子转过身来,冲店小二昂声道:
“再来一盘熏猪头肉!”
毓泰心头一亮,伸指在大汉和自己间比了比,店小二会意,立时奔往后厨传菜去了。毓泰端起茶杯,一面用盖子撇开碎末、一面用余光观察堂里的食客。
邻桌的红衣大汉叫完菜、已经与同席的人重新攀谈起来。这些汉子一共五人、个个短衣短裤,露在外面的膀子筋肉虬结,头上扎着式样一致的红巾。
紧临他们而坐的是两名商人,言谈带着乡音,毓泰听了一阵,发觉他们说的不过是些市、商情之类,便转目向别处看去。
再远便是大堂角落,也是日光照耀不及之处。毓泰只看见一个人影罩在房梁投下的暗影里,头上似乎戴着一顶斗笠。
“猪头肉来喽!”
不待毓泰细看,小二已端着两盘猪头肉踅过来,一盘放在毓泰桌上,一盘给了邻桌。那几人得了肉,嗓门儿越发大了,先前唤菜的红衣汉子指着盘子说:
“赶明儿金老爷做寿,俺便带它十斤八斤鼎香楼的猪头肉贺寿去,说不定金老爷一高兴,就能请皇上把今年的皇杠给咱们了。”
他刚说完,便引地一阵哄笑,紧挨着他的刀疤脸道:
“武老三,平日大家说你夯,你还不信。金老爷家财万贯,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,会稀罕这几斤猪头?”说时眼风一掠,向两桌开外的一伙人扬了扬下巴,毓泰顺势望去,才发现那一桌也坐了五个浑身劲装的练家子,“有人银子多,靠山大,只怕不用贺寿也能得着镖哇。”
“俺不信!”武老三虎眼一瞪,拍着桌子道,“论镖师,论名气,咱天下镖局比不过谁?凭什么这好镖就落不到咱们头上?”
刀疤脸横他一眼,正要开口,却被另一个虬髯汉子抢先道:“老徐你说这些没用,武老三我就问你,去年的皇杠是谁接的?”
“当然是神……”武老三说到一半,忽然住了口,瞪圆了眼睛道:“风水轮流转,难不成所有的好处都给他神州镖局一家包了?“
虬髯汉子点点头,叹气道:“前几任府尹都是钱眼儿里的蛀虫,认钱不认人。虽说今年换了个什么李云聪,但照我看,天下乌鸦一般黑,这皇杠,还得给最“孝敬”官爷的局子。”
毓泰虽不知他们口中的“皇杠”是什么,那句俗语却听真切,夹菜的手不由一顿,脑中骤然闪过洛世全和江守诚的脸。
“俺找衙门说理去!”
武老三“嚯”地站起,落下话便要往门外走。老徐等人慌了神,忙都丢了碗筷去拦他,几个人东拉西扯,瞬时间乱成一团。
毓泰冷眼看着,忽然间听见一声断喝。
“依我看,你这理是不用说了。”
毓泰和天下镖局的人循声望去,见那神州镖局的桌子边慢慢站起一个人来,头上寸草不生,本该长着眉毛的地方也毛发全无。
那秃头带着同伙走过来,斜睨着武老三道:“看你长了一身力气,脑袋里塞的莫非都是稻草?我们神州镖局的生意竟也敢抢?”
“铁鹰?”老徐显然认出了秃头的来历,脸上现出几分惶恐神色,悄悄用肘尖捅了捅武老三,武老三却不理他,大步一跨,闪身横在铁鹰前面,昂头道:
“咱们天下镖局没门路,也不会使什么银子,但若有人说我们没本事接皇杠,俺武老三第一个不服!”
铁鹰冷笑一声,右掌闪电般击出,重重拍在武老三胸前,武老三给他打地整个人横飞出去,直撞上柜台才堪堪停住。
天下镖局的人见兄弟吃亏,纷纷抢步上前,和神州镖局的人缠斗起来。两方拳来腿往,浑似两股胶着纠缠的旋风,转眼将所过之处的杯盘茶碗扫了个干净。堂内的食客争相走避,连小二和掌柜都缩在柜台后面,只露出半个颤巍巍的脑袋。
毓泰当差多年,看惯了武夫逞勇斗狠,本不想卷进无谓的争斗里,但神州镖局发难在先,下手阴损,为首的铁鹰更是招招攻人要害,中招者即使不死,也要落个终生残废的下场。
眼看铁鹰五指成爪,就要照虬髯汉子的面门罩下,毓泰闪身离座,抬脚向铁鹰腰间袭去。铁鹰全料不到会遭人突袭,忙调转身形,指爪偏斜着刺进虬髯汉身旁的木桌,瞬时留下五个冒着白烟的圆孔。
两方人马不约而同地停下打斗,将目光齐齐落在毓泰身上。
铁鹰后退几步稳住身形,盯着毓泰道:
“这位兄弟拳脚不错,敢问师承何门,现在在哪儿做事?”
毓泰被他看着,只觉有如被毒蛇缠住,浑身极不舒服,因此挥了挥手,示意并不愿同他纠缠。
铁鹰却挡住毓泰的去路,显然并不打算就此罢手。
毓泰眉头一皱,不禁有些后悔方才情急之下出了手,无端端惹来一桩祸事。
他此时形单影只,有口难开,又该如何从目下的困局里脱身而出?
毓泰暗聚气力,暗想着掀翻桌子,趁铁鹰抵挡之时遁出小楼,冷不防看见一个身影从角落里走出,缓缓踱了过来。
来人走到毓泰与铁鹰中间,半张脸被斗笠遮着,只露出一张新月似的嘴唇。
“这位师傅。”来人对铁鹰开了口,声音清清朗朗,像和风拂过树梢,“这几个天下镖局的人得了教训,料想不会再轻易阻挠贵局的生意,师傅何不大人大量,放他们一马?”
铁鹰睨了眼横七竖八仆卧在地的老徐等人,冷声道:
“这几个杂碎还不值得我亲手料理,倒是你身后那小兄弟。”说时指尖一抬,点了点毓泰方向,“我却要结交结交。”
来人垂头不语,似是有些为难。
毓泰看着那人后颈,忍不住伸出手,想把他推出这纷争中去。那人却下定什么决心般点了点头,从腰间摸出一块青玉牌子,在铁鹰眼前晃了几晃。
铁鹰目光一凝,继而神色陡变,冲来人抱拳一揖道:
“既然您亲自开口,小人这便回镖局戴罪候罚,明日亲自把伤药和赔金送到天下镖局。”
说罢抬手一招,与同伙将武老三,老徐等一干人抬起,搀扶着走出了小楼。
毓泰看着眼前情景,一时还有些想不通其中关窍,来人拍拍他的肩膀,低声道
“这位小兄弟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
毓泰犹豫片刻,随着来人迈出大堂,来到小楼后方一个人烟稀疏之处,
那人在毓泰面前站定,微微扬起下颌道:
“看小兄弟衣着,似乎不是此地人士?”
毓泰看着他,心中揣测此人用意,不摇头也不点头。
来人似乎并不在意毓泰的冷淡,继续道:
“现在顺天府正缺人手,小兄弟武功人品俱属上乘,何不便去衙门公干,也好一展手脚,报效国家?”
毓泰退后一步,鹰一样的锐目盯住来人,说出了于此地醒来后的第一句话:
“你是谁?”
来人摘掉斗笠,一双桃花眼光华内敛,两瓣仰月唇不笑自扬,三分端肃中透七分温雅。
“我不过是公门中一小吏。兄弟若不嫌弃,叫我一声李兄便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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